中秋,急診外科

今年中秋我在急診外科，連三日的夜班12小時；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有資格在病人身上用刀，一針一針把傷口縫合，這個病人不是設計好給你練習或者體驗，是晚上喝醉酒額頭裂開，在人力不足的急診，學長要你上。

10/4 1:10 AM 中秋節眼科生意很旺，一整排眼睛受傷要照會眼科，異物，異物，仙女棒，剪刀，鬥毆，車禍通通要看眼科，接新病人還在算，學長受不了沒有停止過的假日外科急診人潮，學弟你去幫他，幫我把那位小弟弟的指甲拔掉，指著一個九點多就進急診在手術室等到睡著的12歲小弟和一個焦躁不斷詢問的母親。這種刀很小，門診就開的掉，但是我沒開過，學長花了三十秒在紙上覆述既知的麻醉點，然後就上了。右腳大拇指受傷，隔天甲溝炎，這疾病很深刻，因為小時候犯過。也差不多12歲，沒去看醫生，篤信優碘的治療效果，拖了很久才痊癒，手指脹很大，整隻，不能寫字，一度以為那根手指要切掉才能得救。麻藥很難打，尤其腫脹的肌肉根本沒有空間再讓你把藥打進去，一邊打小弟一邊叫，一直到指甲連根拔起，母親不再緊張說起害他受傷的是一個女生怕她緊張要他回學校跟她說沒關係的話題，我才醒了過來，完成了一個小時候的噩夢，夢裡我是被拔的那一個。

3:20 AM 從那台手術開始就一直待在手術室出不去了，第四個排隊要我處理的病人意識很清醒，以為只是小刀，拉進刀房了打開另一側紗布仔細看才發覺他的鼻子幾乎要一分為二，一塊肉搖搖欲墜晃啊晃，他還在詢問傷口有多大，痊癒要多久。這種Plasty的手術我絕對開不了，縫兩層也未必保證就能把那塊肉救回來，還得在臉上保持傷口美觀。不過學長在忙你想退也退不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始縫已經把傷口清創打好麻藥了，最後關頭一位需要IRREGATION的病人抽掉了我，學長叫一個無辜的神外值班醫師留在急診幫那病人，我調去做看起來才是INTERN工作的洗胃。錯了不是洗胃，NG都準備好了才知道是洗膀胱。血尿，尿全部都是鮮血，然後阻塞。水打了一百多毫升還是洗不出來病人終於大叫，就趕扣耶，決定把塞住的尿管拔掉重插一隻新的。找20號找不到，就22號的Foley，口徑有小指頭那麼粗，兩位學長面有憂色，我到是不知道難處在哪，根本沒插過那麼那麼大根的。不過尿道的彈性真的很驚人，洞口進得去之後一路到底，想起來泌尿科手術膀胱鏡要從一個保特瓶瓶口口徑那麼大的管子去做。一完成接駁，血色的尿液瘋狂噴出，瞬間500毫升...。這弄了一小時，又過了半小時回去手術室看學長還沒完成那鼻子手術

5:50留在急診的病人跟三小時之前比起來少多了，我以為今天就這樣，誰曉得那個病人也是我上，前一天才嫩到從怎麼開急診醫囑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問，隔天就離不開開刀房了，外科急診就是這樣一個地方，日劇CODE BLUE那個BLUE，典故原來是今晚他們一直在覆述的急診外傷科急救室Trauma blue。頭部撞擊撕裂傷，三道撕裂口，放射狀BMW的標誌。大於十公分，很深，顱骨相當醒目。想說這次逃不掉了，學長才進來說縫合目的只是止血，一層就好，還可以縫大針一點，不用顧慮疤痕。即使如此還是縫了將近20針，完成全部工作也超過下班時間了，過程中酒還沒醒乾淨的病人不斷躁動，想尿尿又不願意使用便盆，堅持要自己去廁所--渾蛋根本爬不起來。

早上七點半天很亮，沒有藍天，亮得很不真實，一點睡意都還沒有的回到寢室，歐昨晚有地震，歐原來還有個颱風要來。我從那個外科醫生的夢裡醒來了嗎?